说着,呼啸着跑进画室,“哥哥救命,谢怀瑾要杀我。”
门边的紫斑风铃被他奔跑时带动的风浪吹得摇晃起来,桌子上的A4纸随之散开。
“哎!”方玉回小声喝止,没等林之珩开口,一脚踩上他的鞋面,“跑进来干嘛?我还没收拾大纲!”
说着,他七手八脚地把几张纸归拢在一处塞进抽屉里。
林之珩疼得眼泪直冒,心虚地站在他旁边不敢再吭声了。
“林狗珩你别……”谢怀瑾举着鞋拔子冲到画室门口。
屋里两人同时抬起头看过去。
谢怀瑾呆住,瞬间安静下来,手里的鞋拔子一下子掉在地上,发出一道不轻不重的声响。
他被林之珩气昏了头,忘记嫂嫂最讨厌吵闹了。
慌张之下,谢怀瑾狠狠瞪了林之珩一眼,然后下意识学着林之珩说话的语气,紧张地夹紧嗓子,瑟瑟地喊了声“嫂嫂”。
方玉回没有什么开口的打算,凝眸看着他。
他可没忘记这家伙在自己油画上乱涂乱画的事。
就算他水平再高技术再好,方玉回也无法容忍别人擅自破坏自己的东西。
他沉默着,房间里的另外两人心里七上八下的,谢怀瑾冲林之珩投去一个询问的视线,林之珩两眼一翻,装没看见。
给他一点教训也好,省的这个狂妄的家伙整天出言不逊。
这天下哪有儿子骂老子的?他是狗,那这里成什么了?
狗崽饲养基地?
须臾,方玉回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地问:“听说你很会画画?”
谢怀瑾懵了一瞬。
他要是会画画就好了,跟他嫂嫂学一个专业考一个学校,可惜他天生就不是拿画笔的料,画个直线都歪七扭八的,别说艺考了,美术作业都没及格过。
不过显然,好面子的谢怀瑾是不会在嫂嫂面前展示出任何弱项的,他点点头,高深莫测地说:“还行吧……一般,也就是被选中当过几次范画。”
毕竟蜗牛也是牛,斑马也是马,错误示范也是示范。
方玉回点点头,神色变得有些冰冷,“你承认就好。”
谢怀瑾一头雾水。他没管那么多,殷勤地问:“嫂嫂你好些了吗?前天我来的时候你……”
“呀!”
一声大喊打断谢怀瑾没说出口的话。
正专心在心里盘算坏事的方玉回被那一嗓子吓得眼皮直抖,两秒后缓过神来,扭头瞪着林之珩,脱口而出道:“你狗叫什么?”
“我嗓子疼。”林之珩捏了捏嗓子。
“嗓子疼就闭嘴,”方玉回拧眉,“一天到晚呱呱乱叫,吵死了。”
被管惯了的林之珩有些委屈地闭上嘴,谢怀瑾却是实打实被吓了一跳,不确定地目光钉在方玉回身上。
这还是他嫂嫂吗?
好、好凶啊。
这么生动的方玉回,谢怀瑾还是头一次见到。
可嫂嫂居然是在凶林之恨那个狗东西。
真是便宜他了!
谢怀瑾越想越气,一时忘记刚才没开口说完的话,嚣张跋扈地对着林之珩吼道:“听见我嫂嫂的话了吗你?滚开,离他远点。”
林之珩被连凶两下,就着刚才委屈的表情抬手揉了下眼睛。
方玉回当即就有些不乐意了,绷着眼皮回首问:“你凶他干嘛?”
“嫂嫂!”全家唯一真正未成年气得鼻子冒烟,激动地用手来回笔划,“他演的!你看他那副奸诈的模样,他像是受委屈的样子吗?刚才还把我摁在地上打,打完了趁我没爬起来就自己率先跑过来贼喊捉贼,嫂嫂你别被他骗了!他就是个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
林之珩抽噎了一下,柔弱得恨不得直接倒下,“如果语言是匕首,我的内心已经千疮百孔。”
“你卑鄙死了,狗东西,我冰凉的话怎么没把你扎死?”
“够了,谢怀瑾,”方玉回皱眉,“不许说他。”
谢怀瑾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漂亮的蓝色瞳孔里藏着一丝深刻的意外。
他愕然半晌,感受到心脏越来越剧烈的跳动,兴奋地嘴唇颤抖,迫切地直言道:“嫂嫂你,你刚才是在凶我吗?”
男生的眼窝比常人要深,长睫毛浓密直挺,搭在眼尾像是一笔完美的眼线。
他紧张地站直,直勾勾地盯着方玉回。
有那么一瞬间,方玉回是后悔的。
原主平日里那么安静,对待任何人也都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一定从没说过重话。
都怪林之珩,叽叽喳喳的害他忘记演戏了。
这下好了,OOC了。
他张嘴欲言又止,努力思考着该如何弥补这一过失。
站在他身后的林之珩哼笑一声,不屑道:“小傻逼,你说错话了,你该这么问。”
“看好了,爹只教你一次。”
说着,他曲起膝盖,蹲在了方玉回的腿边,换上一副明媚的笑脸,一双闪光的眼睛月牙似的弯着。
“哥哥,”林之珩把手轻轻放在方玉回的膝盖上,缠绵缱绻地缓声问,“你在凶我,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