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孩子晃了一晚上，听得方玉回眼皮直跳，恨不得把人摁床上抽一顿。

林之珩的心情倒是好极了，挺高兴地把游戏ID改成了“我也要晃晃”。

改ID的时候方玉回就站在他后面，有些无奈地说：“你真是找打。”

可惜人家确实没做什么一定要挨揍才能改正的错事，就是嘴碎了点，方玉回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索性不再给自己找不痛快，起身回卧室准备睡衣洗澡。

卧室的床铺上还有睡过的痕迹，丝质床品被蹂躏得乱七八糟，里面还缠着林之珩的白色睡衣 。

方玉回看了一眼，打开衣柜，找到今晚要穿的衣服。

关上柜门，又看了一眼，捏紧睡衣沉思片刻，很轻易地说服自己。

未成年防沉迷系统无处不在，林之珩的所有游戏账号实的都是他的名，作为林之珩的监护人，方玉回理所当然觉得自己有帮助未成年人形成良好生活习惯和树立正确价值观的责任和义务。

“林之珩，”他朝外喊，“你来一下。”

林之珩收起手机快步走了进来，“怎么了晃晃哥哥？”

方玉回嘴角一抽，佯装没听见，指着床一本正经，“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起床之后要记得把被子抻开，还要把睡衣收起来？”

“说是说过，”林之珩扣扣脸，解释道，“但我当时起床都中午了，我是想着一会儿就睡了，所以没收拾。”

“怎么？难道你吃了午饭就不用吃晚饭了吗？”方玉回搬出百分之两万青少年人群共同憎恨的真理，一本正经地说完，弯腰从床上抽出那套柔软的睡衣。

忍了一下午，终于有理由光明正大揍孩子，方玉回用睡衣抽人之前甚至还轻微地活动了一下手指。

林之珩站着让他抽，看着挺听话的样子。

“被子抻平，”方玉回把睡衣扔进林之珩怀里，“然后把你的狗皮扔洗衣机里洗好烘干收起来。”

“马上就睡觉了，这时候让我洗睡衣吗？”

“换一套不会吗？我又不是只给你买了这么一套。”方玉回拿着自己的睡衣，忍不住又抽了他一把。

晃晃晃，晃你个头！

宽松轻薄的丝质睡衣触手温凉，落在皮肤上像水一样滑下去，腰间长长的系带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浅色的弧线，最后从林之珩的脸上漂流而下。

林之珩屏息，无意识地抬了下脸。

同吃同住的两个人身上连味道都是相像的，他们晚上睡在一起，衣服挂在一起，方玉回的头发和贴身衣物上都浸藏着一大股玫瑰香气。

一想到方玉回用睡衣抽他时飘过来的那股玫瑰味是怎么来的，林之珩就控制不住地想笑，又怕嬉皮笑脸的样子真把人惹不高兴了，于是紧抿着双唇，绷着脸错开视线。

小作者做错事站着乖乖认罚的表情还挺好玩的，方玉回用小拇指勾着睡衣走过去，水亮的眼睛盯着他，微笑着抬手掐住他两边的脸颊晃了晃，语重心长道——

“要叫哥。”

嫣红的嘴唇因为拉扯变得平直，林之珩没说话，抓紧时间偷偷咧嘴笑了一下。

翌日下午，两人照例待在画室。谢昭许久没联系自己，剧情推展不开，方玉回有点着急，盯着林之珩重写大纲。

林之珩指了指面前的几张A4纸，“就这些了。”

“就这些？”方玉回拎起那几张皱巴巴的纸，难以置信地看着林之珩。

几十万字的狗血文，大纲怎么可能只写得出这么短短几页纸。

“那……网络小说有多水，你又不是不知道。”林之珩说着脸有点红。

……那倒也是。

“服了你了，”方玉回叹气，“你把小说主要人物的身份信息也都写一下，外貌特征画一画，我还没把人认全呢。”

这个不难，林之珩当即重新抽出一张纸写写画画。

方玉回靠在工学椅背上，双手环绕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马不停蹄的手，耐心等了几分钟，等他写完了才开口平静随意道：“余明光不写上去吗？”

林之珩面不改色地合上笔盖，“真不认识。”

他把那张印象里戏份比较多的人物粗纲交给方玉回。

方玉回套话失败，不太高兴地接过，垂着眼皮看了起来。

小作者的字还不错，行云流水的很飘逸，就是那个画……如果不是看见人物姓名，他差点就要以为那是一只戴眼镜的猴子。

方玉回看得很艰难，感觉眼睛一会儿瞎了一会儿又好了。

谢昭、谢时安、方玉珏、季风、谢怀瑾……

正记着信息，玄关处传来一声异响，紧接着“咔哒”一声，大门开了。

画室里的两人对视一眼，方玉回无声地朝林之珩抬眉，林之珩当即起身查看，“谁啊。”

谢怀瑾这次过来自己带了拖鞋，并且不打算带走，要带走也是把林之珩的臭鞋子扔掉。

听见询问，他换鞋的动作凝滞住，瞪着从不远处走过来的、穿着宽松家居服的林之珩，足足愣了十来秒。

“你？”谢怀瑾尖声质问，“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让你别再缠着我嫂嫂了吗？”

林之珩小声解释，“真没缠着你嫂嫂，我只是离不开我哥哥而已。”

谢怀瑾哪里听得进他的话，换上新拖鞋，抢先抽过玄关的鞋拔子，怒道：“狗东西，看打！”

“哎，”林之珩偏头躲过去，“你怎么动手打人呢？脾气那么暴躁，今天打我，明天是不是就要打我哥了？”

京市不流行用绿茶骂人，谢怀瑾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词去形容林之珩卑鄙无耻的挑拨行为，骂人都骂不到点上，举着乳白色的鞋拔子嗷嗷追着人满屋跑。

谢怀瑾，男，17岁，病娇。

开放式画室仅有一扇装饰用的玻璃门，门两边摆放着大株的紫斑风铃，与客厅的柠檬树紧挨在一起。方玉回的视线从A4纸慢慢转移到谢怀瑾跑动的身影上，听着他用同一个词翻来覆去地骂林之珩的喊声，眼睛狐疑地眯起来。

病娇？

是脑子有病但长相娇俏的意思吗？

他第一次在谢家见着他时倒是有点小病娇的样子。

怎么一转眼就成这副模样了？

林之珩在外面笑嘻嘻地挑衅，“别打别打，打坏了我哥会心疼的，嘿……你还打？真以为我不敢反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