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舒良看见那几个保安把处于抽搐中的秦五彩抬上了简易担架上。
秦五彩还是穿着那身绣花暗绿旗袍,只是鲜血把旗袍染成一团又一团的深色,她左耳的珍珠耳环尚在,右耳的珍珠耳环不知遗落滚去了哪儿。
秦五彩被人抬着经过姜舒良时,姜舒良有种错觉,觉得秦五彩看着自己,像有什么话要告诉自己。
只是姜舒良不敢看她,与她对视一眼便害怕地转开了脸。
船开来了,那几个保安们将秦五彩运上了船。
秦五彩应该不会有事吧。
姜舒良看向人群散去后留在地上的那滩血,心中起伏的波折一时难以平复,她想道,秦五彩是银河大世界的头牌,是郭季明的摇钱树,郭季明不会让秦五彩这棵摇钱树死掉。
自看见秦五彩坠楼后的血腥场景,姜舒良胃口全无,回到宿舍后,也睡不下了,她倚在窗边,盯着窗景发呆。
一直发呆到距离上班前二十分钟,姜舒良忘记手表不走字了,习惯性拿出手表想看一看时间,可搜遍全身都没找到那支手表。
糟糕,手表掉了。
姜舒良完全不知道手表掉在了哪儿,发现手表不在后,姜舒良立马跑出门,去了秦五彩坠楼的银河大世界大门外找寻。
那片留有污血的地面早被清水冲了个干净,地上别说表了,连一片树叶都没有。
“那个谁。”保安队长张冬生看见姜舒良神色焦急在那地方团团转,大声说道,“再过十来分钟,客人就要上岛了,你在那里瞎鼓捣什么,还不快点换工装回自己岗位呆着去。”
姜舒良没有回应张冬生,只是反复在那个地方找。
找不到!
手表到底是掉在了这里,被人捡到了,还是掉去了别的地方,姜舒良毫无头绪,完全想不起来。
张冬生见姜舒良还在原地打转没走,他走过来,凶恶地推了一把姜舒良,“说你呢,还不滚,呆在这里干嘛呢?”
姜舒良被推得踉跄后退一步,这才抬头看向走到眼前的张冬生。
“看什么看!”张冬生冲她吼道,作势要抬手打她,“我说话,你当听见是不是?让你回去啊。”
在那巴掌先下来前,姜舒良的右手弯出食指与中指,先挖向了张冬生肚脐以上的部位,张冬生脸色大变,滋哇大叫出一声。
“你这丫头……”是要把人往死里整不成。
张冬生没说完,先咳咳出两声。
在银河大世界,要是没有一点儿自保能力,姜舒良早就被欺负死了,这里的客人难缠,上班的人三教九流,来自五湖四海,鱼龙混杂。
上层人还会披着伪善这张人皮,而底层人会将恶意发挥到最大。
姜舒良身在银河大世界这个烂泥沟里,她不欺负别人,不代表别人不欺负她。
抠了张冬生肠子,姜舒良就逃跑去换工装回岗准备上班了。
上班时间她不能擅自离岗,也不能请假,一旦被发现,作旷工处理,直接开除,永不录入银河大世界。
自银河大世界开业以来,高薪吸引了众多年轻漂亮的面孔,这里从不缺人来此打工,况且是姜舒良这种取代性高的服务生。
在找回遗失的手表与失业之间,姜舒良必须要保住工作而放弃寻找手表,她还需要这份工作,以此搜集找寻89年王家灭门案的线索,打听关于‘牙签堂’代号嫦娥的老大,想知道他到底是生还是死。
若是死,找到他的坟,掘地挖坟把他骨灰给扬了,若是活,总得知道他躲在哪处旮旯的蛛丝马迹。
受那晚枪战有人来闹事的影响,这几晚的银河大世界生意都较从前冷清了些。
酒水部的同事躲去酒库抽烟放松,独留姜舒良在吧台前用干抹布擦去酒杯上的水渍,一筐玻璃酒杯还剩几个就要擦完时,一个身影出现在柜台前,遮住了前方镭射灯投向姜舒良的光。
姜舒良掀起眼皮看向对方,昏暗光线下的那两道伤疤看起来有点可怕。
“小蝉,你最近还好吗?”
站在姜舒良眼前的男人穿着黑毛领厚夹克,长裤黑靴,留了厚重的八字刘海,那面孔与潮流打扮,晃眼一看有几分神似香港当红男歌星。
周广豪读书时,就有一个叫‘小富城’的绰号。
那时姜舒良被司机接送上下学时,总能瞧见一群女生围在周广豪身旁,她们想搭周广豪的顺风车,周广豪全都不拒。
姜舒良哒的一下放好杯子,冷脸转过头没有理会周广豪,弯腰去整理清点柜台里的纸巾。
周广豪绕来她面前,从夹克的内夹袋里,取出了两张照片。
“小蝉,我这消失的半年时间,是去帮你打听牙签堂的老大嫦娥了,这是我找到他消失前最新的照片,他如果现在活着,还在国内活动,他样子应该和照片上的模样没有大变化。”
一听牙签堂的老大嫦娥,姜舒良立即转过身,抓起了周广豪放在柜台上的那两张照片。
转动的投射灯光落下,姜舒良见到那两张照片后,皱起了眉头。
她确认没看错,这照片上的人,正是白天见过的王摘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