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客厅里阳光正好。顾琛和王小川瘫在沙发上打《动物森友会》,游戏里两个角色正在为谁该拥有金色玫瑰而争吵。
“川子,你爸最近忙啥呢?”顾琛随口问道,手指飞快地操作手柄。他整个人像没骨头似的靠着王小川,这是他们从小养成的习惯。
王小川操纵角色一个漂移:“好像在和顾叔叔搞什么新项目。”他压低声音,“听说是要收购那家总跟你们作对的科技公司。”
顾琛挑眉:“他俩居然没打起来?”上次两位父亲因为投资方案在会议室吵到全公司都听见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王小川偷笑:“我爸现在可怂了,天天说'顾总英明'。”他模仿父亲谄媚的语气惟妙惟肖,逗得顾琛笑倒在抱枕堆里。
——王总:识时务者为俊杰。
书房门突然打开,顾承言走出来时还在用蓝牙耳机通话:“...对,条款第七项需要修改。”看到两个孩子,他简短结束通话:“琛琛,王总说要接小川回去。”
王小川哀嚎着扔下手柄:“啊?我才刚钓到皇带鱼!”
顾承言补充:“他说带你去新开的环球影城。”
王小川瞬间弹起来,游戏里的人物直接掉进河里:“告辞!”他抓起书包就往门口冲,又折回来给了顾琛一个熊抱,“下周篮球赛见!”
顾琛:“......”塑料兄弟情。
送走王小川后,景天在厨房收拾残局。水流冲刷着碗碟,他哼着走调的小曲,没注意到顾琛鬼鬼祟祟地溜进了书房。
——这小子又想干嘛?景天擦干手,悄悄跟过去。从门缝里看到顾琛正站在书架前,踮脚够最上层的一个黑皮相册。那是顾承言的珍藏,平时连他都不让随便碰。
“找什么?”景天突然出声。
顾琛吓得差点摔了相册,手忙脚乱地接住:“爹、爹地!我就看看!”他额头上沁出细汗,显然做贼心虚。
景天走过去接过相册,皮质封面已经有些泛白,边角处还有磨损。翻开第一页,是顾承言二十出头时的军装照,比现在瘦些,眉目凌厉得像出鞘的刀,右臂上缠着绷带——那是他第一次执行任务负伤时拍的。
“哇!老爸年轻时这么帅?!”顾琛瞪大眼睛,手指小心地抚过照片,“这肌肉线条,这眼神...难怪爹地你会...”
景天轻咳一声打断他,继续往后翻。有训练场上的、有野外生存的,还有几张明显是偷拍的角度。他的指尖突然停在一张合影上:“这是陆骁?”照片里顾承言和另一个军人勾肩搭背,背景是某个军事基地。
顾琛突然指着某张照片的角落:“爹地!这是不是你?”他兴奋得声音都变调了。
景天一愣——照片里野外炊事班正在做饭,角落里有个模糊的侧影在切菜,虽然像素不高,但那挺直的腰板和拿刀的姿势,分明是十八九岁的同位体。
——等等,顾承言怎么会有我当时的照片?!景天心跳突然加速,记忆像被撕开一道口子。他想起记忆里那次联合演习,炊事班临时被抽调去支援特战队,有个冷面军官总来要双份饭菜...
书房门突然被推开,顾承言站在门口,目光落在摊开的相册上。空气瞬间凝固,顾琛敏锐地嗅到危险,抓起相册塞给景天:“我突然想起作业没写!”说完光速溜走,还不忘贴心地带上门。
景天举着相册,眯起眼睛:“顾承言,解释一下?”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力度。
顾承言走近,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混着咖啡味。他抽走相册,手指不经意擦过景天的:“战友拍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那时候我们就见过了?”景天追问,心跳声大得自己都能听见。
“嗯。”顾承言把他拉进怀里,下巴抵在他发顶,“你给我们班多打了半勺红烧肉。”
景天瞪圆眼睛:“你怎么不早说?!”他想起这些年的偶遇、重逢,还有顾承言那些看似巧合的帮助...
顾承言低头亲了亲他瞪圆的眼睛,嘴角勾起温柔的弧度:“现在说也不迟。”这个吻顺着鼻梁下滑,最后落在唇上。
——这混蛋又用美男计!景天半推半就地想,却不由自主地回应了这个吻。
……
晚饭后,顾琛鬼鬼祟祟摸进厨房。景天正在洗碗,泡沫堆得像座小雪山。
“爹地...”顾琛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发现老爸的秘密了!”
景天关掉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什么?”他其实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顾琛眼睛亮得惊人:“他书桌抽屉里有个盒子,里面全是你的照片!”少年手舞足蹈地比划,“有穿军装的,有在菜市场买菜的,还有你在武术馆的!”
景天擦手的动作一顿:“...你还看到什么了?”他心跳漏了半拍,那些照片的时间跨度恐怕不止八年。
顾琛挠头:“就这些啊,老爸藏得可严实了,用密码锁锁着。”他突然压低声音,“我还看到一张你在...呃...”话说到一半突然刹车。
“等等,”景天突然反应过来,“你翻你爸抽屉?”他故意板起脸。
顾琛一僵,干笑着后退:“我、我去写作业了!”转身时差点撞到门框。
景天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摇头失笑。这孩子从小就有侦探癖,五岁时就翻遍家里所有柜子找“圣诞老人礼物”。
——这父子俩,一个比一个能藏事。
深夜,主卧里只亮着盏暖黄的床头灯。景天靠在床头看书,实则是等顾承言从浴室出来。水声停止,门开时带出一阵带着薄荷香的热气。
顾承言擦着头发走过来,水珠顺着锁骨滑进睡袍领口。他在床边坐下,床垫微微下陷:“所以,你早就认识我?”景天合上书,单刀直入。
顾承言把毛巾扔到椅背上:“演习时见过。”他伸手把景天搂进怀里,湿发蹭在他颈窝,“你切土豆丝的样子很特别,像在拆炸弹。”
景天噗嗤笑出声:“就因为这个记住我?”他想起部队里那些关于顾阎王的传闻,很难把眼前这个温柔的男人和那个冷血教官联系起来。
“不止。”顾承言吻了吻他的发顶,声音低沉,“后来在退役军人招聘会上又见到你,你在帮一个坐轮椅的老兵推车。”
景天心头一颤,那是他退伍后第三个月的事:“然后呢?”
“然后,”顾承言收紧手臂,像要把他揉进骨血里,“找了八年。”简单的四个字,藏着多少辗转反侧的夜晚。
景天鼻子发酸:“为什么不告诉我?”
顾承言轻笑,气息拂过他耳垂:“怕你觉得我变态。”手指顺着脊椎下滑,引起一阵战栗,“毕竟我连你倒垃圾的照片都存了。”
景天转身捶他胸口:“顾总,跟踪狂行为确实有点变态。”却被捉住手腕按在枕头上。
顾承言低笑着关灯,将他压进被子里:“那变态到底。”吻落下来的力度像是惩罚,又像失而复得的庆幸。
——喂!这是惩罚吗?!景天在喘息间隙模糊地想,却主动环上了丈夫的脖子。
窗外,初秋的月亮悄悄躲进了云层。顾琛的房门开了一条缝,少年偷偷瞄了眼主卧方向,笑着把相册塞回书架。那里面有张新照片——上周家庭日,三个人的笑脸在阳光下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