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拉着爱人的手便要离开。
连景让都愣住了。
因为他出来,导致祁宴要和家里断绝关系,才能带他离开?
然而走到门口,却听祁爷爷拐杖重重落地的声音:“站住。”
祁宴置若罔闻,脚步不停。
可匆匆赶来的保镖已经堵了过来,个个身强体壮,跟一堵墙似的,他们走不掉。
祁爷爷杵着拐杖站起来,缓慢地走到他们面前。
他身上透出来的气仿佛阴沉盘旋的黑鸦,那种窒息感爬在喉头,不上也不下。
“景让,”祁爷爷嘴角突然勾了下,脸上褶皱更甚,“你知道祁宴为什么和你结婚吗?”
景让感受到,祁宴握着他的手暗暗收紧了些。
他在紧张?还是愤怒?或者说……害怕?
景让挂起笑:“哦?我倒是也想听听,在爷爷这样的‘祁家人’眼里,我和祁宴的婚姻是什么性质?”
他刻意将祁家人咬得很重。
因为他知道,他们的答案,一定和祁宴不一样。
祁爷爷枯柴般的手指,指向祁宴:“你只是被他利用,摆脱婚约,或者说摆脱家里的一颗棋子而已。”
“婚约?”景让惊愕。
怎么漆跃有婚约,祁宴身上也有婚约?
你们祁家是什么媒人世家吗?
电光火石间,刚才祁宴和爷爷的对话,加上之前漆跃和他说,家里想要他和一个Alpha结婚的话,像两根线缠绕在一起,在景让脑子里打成一个叫做真相的结。
他看向祁宴:“不会是……?”
祁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给了他答案:“嗯,的确是和他。”
“可是…”
可是你们不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戚吗??!
这半句疑问被祁宴压上来的手指堵了回去。
他轻轻冲他摇了摇头,眼神里的情绪包含了无奈。
景让知道,这个家族,背后应该还有很深的故事……
他看祁爷爷的眼神都变了,本来是那种刺头的不屑态度,觉得他充其量就是个好面子、古板、嘴还有点不高兴的老头而已。
现在看他宛如在看怪物。
景让深呼吸一口,强迫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消化掉这个现实。
“棋子,您倒是说得好听。”景让冷笑,“可把他们当成棋子的人,不是你么?”
“我不知道祁家究竟要维护什么家族荣誉。我只知道,即使结婚对象不是我,你们也别妄想能控制住祁宴!”
景让掷地有声,“头狼从不向谁低头,现在没有流血只是因为他的仁慈。”
祁宴眸光颤抖,就这样定定地侧垂着头,盯着景让的侧脸。
景让说这番话时,眼神中的坚定,令他内心巨震。
祁宴从没爱过人,连自己都不曾爱过。
他体内流着所谓祁家人的血,他打从心底觉得这血真是肮脏,因此对自己也残忍。
即使是超S级的Alpha,天生就是领袖,却依然如苦行僧一般活了这么多年,站在人群的边缘,避开所有善意,不让自己陷入任何亲密关系中。
像是断尾的狼,与雪山森林中的狼群背道而驰,行走在阴暗的泥潭里,苦无人知。
他才是不配的那个。
而那个他最不想伤害到的人,此刻却骄傲地向他这群家人回击。
景让才是他仰望的月亮。
-
出神间,景让已经拉着他要朝外闯了。
保镖伸手过来阻拦,祁宴怕他磕碰,眼疾手快地伸手推开保镖。
这些保镖宛如刚从地里长出来似的,刚才这里都寥无人烟,还让他们顺利劫走了漆跃,这会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来了20多个。
双拳难敌众手,很快他们就被包围住了。
祁宴咬牙开口:“该讲的讲完了,如果爷爷没什么还要说的,可以放我们走了吗?”
“不能。”祁爷爷言简意赅。
他手里捻着祁宴那枚戒指:“祁家,我说了算。不是你一句话就可以做主的。”
他转身,下了命令:“祁宴关禁闭,后面我慢慢处理,至于这个景家小子,打断一条腿给景家送回去,就说是祁家的第一条警告。”
保镖一哄而上!
拉着祁宴的胳膊朝另外一边拽,要将他们分开。
祁宴死命将景让按在怀里,行动受限,只能上脚踹着他们,用足了十分的力气,被他踹到的保镖每个都得断三根肋骨,在地上滚好一会儿才能缓过来。
他抠着景让手臂的指节太过用力,大有要嵌进他肉里的架势。
疼,但此刻的危险让他们已经无法在意这点感受。
但保镖有工具,他们没有。
祁宴的腿弯被电击棍猛击,肢体瞬间麻木一软,单膝跪倒在地上。
身后拿着棒球棍的保镖,举起棒球棍,冲他们高高扬起——目标是景让的腿!
就在这时候——
“咔哒。”
子弹上膛声响起,一束极强的电筒光线刺入。
所有保镖都动作一停。
人群的最后,荷枪实弹的景舜单枪匹马,将枪口对准了他们:“全部停手。”
军人实枪的威慑力自然不言而明。
本来已经稳操胜券的祁爷爷,此刻也转过身。
景舜毫不客气地将电筒射到他脸上。
他故意大声说:“景让,还记得我刚才说,山夕湾这个地方有点眼熟吗?”
景让皱起眉,也喊回去:“你要不先救人呢?”
景舜置若未闻:“就在刚刚,我突然想起来了。”
“2126年,也就是十年前,山夕湾有两个事件,同时上了军队档案。一份是某人物被抓,档案级别:红色高度机密。一份是,民间违规使用军方地理屏蔽仪,整座港湾,共计六台。”
景让懵了……
啥意思??
连祁宴也露出了茫然的神色,不由得回头去看他爷爷。
然而祁爷爷被强光照射着,面色更显惨白一片。
景舜挑着眉,嚣张地喊:“现在我能带人走了吗?”
祁爷爷死死抓着龙头,因为逆光看不清人脸:“你是谁?”
景舜终于沉下脸,藏不住的愤怒泄出:“能把你们祁家上上下下几百年带祖坟,都送进监狱的人。”
精明的人一亮牌便知道分寸,绝不会犯傻再试探底线。
祁爷爷微微抬手,示意后撤。
保镖搀扶着,形成一个保护屋内人的姿态,虎视眈眈盯着祁宴和景让跑过去。
他们一步步走出去。
景舜始终没有收过枪,即将离开主宅时,他停了下来。
“对了,再给你们一个忠告。”
他也一字一顿还回去:“景家,你们碰不起。”
此时此刻,他身上没有任何信息素。
但仍旧是,景家长子身上难以忽视、别人也无法复刻的家主般的威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