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嫉妒他们可以生长在大城市,可我们当时也没有办法,你不能因为没享过福就剥夺了弟弟妹妹享福的权利啊!”
“应溪,你别太自私。”
自私……
“呵。”握紧的拳头一瞬间丧失力气,应溪注视着窗户边刮进来的细小沙粒,视线模糊。
她不想再继续谈论下去了。
“我在庆市那样落后的教育条件下考上国内最好的沉京大学,应友来作为从小享受最高教育资源的人更不会因为一个高中而就此落榜。”
应溪已经没了挣扎的力气,但又不能真的和家里闹僵,只能说些软话,表示回来也没什么不好的。
谁知道曹月雯直接哭了出来。
她在沉京这些年保养的不错,黝黑的皮肤变得白嫩光滑,头发也染了时兴的酒红色,纹眉纹唇这种事情更是落不下。
整个人完全变成了城里人。
有个词出现在应溪的脑海里:
忘本。
见应溪没有因她的眼泪动摇半分,曹月雯止住眼泪,表情恢复如常:
“庆市一中虽然是重点高中,但你也知道里面的生源都来自哪里,友来跟他们学坏了怎么办?”
应溪挑眉,眸光划过凌冽:“你的意思是从县城考进去的我是坏人?”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曹月雯拍了拍嘴,这个动作露出来她的指甲,酒红色镶钻款,应溪见过价格图,最便宜的五百起步。
“你不是,不代表别人不是。”
“我听你姑说了那个男生家里挺有势力,对你还有些意思,也不说勾引,就当个朋友相处,顺道拜托点事。”
“妈知道难为你,可友来天天姐姐叫着,你总得担起责任吧?”
一句两句看似为她好的话一字不落进入应溪的耳朵,像往敌人的堡垒扔炸弹。
新疆天黑的晚,这会儿正是夕阳,揉了揉眉心,应溪冷笑出声:
“我跟你说实话,他可讨厌我了,所以这事你不如去拜托楼里。”
踢皮球而已谁不会,反正楼里不是那种为了关系开后门的人。
那边语气沉下来,责怪她为什么不被人家喜欢,赶紧去道歉别留下坏印象。
“我哪里知道。”视线越来越模糊,夕阳逐渐落山,连同应溪眼里的光一并带走。
低下头,眼泪跟随重力砸在手背,伴随她的呢喃:
“我哪里知道。”
明明他说喜欢我。
后面的话应溪听不清了,也不想听,手机静音扔在一旁,准备回头招待客人。
比她转身更快的是房门合上的声音。
身后空荡,除了茶几上精品包装的蛋糕。
*
从浴室出来,孙最破天荒接到了应溪的电话。
没去管身上未擦干的水珠,任由它们顺着肌肉纹理落入深处,他靠在沙发双腿交叠,摆出不经意地姿态:
“有事?”
“……”那边沉默。
对于她的来意孙最不用猜也知道,无非是刚才电话里拜托的事情。
她接电话太入迷,没有注意到面前的玻璃反光,孙最站在门前把她的眼泪看的一清二楚。
自知两人的关系不适合见到这样私人的场面,他把蛋糕放在茶几,安静离去。
坐在自己的房间等待应溪开口。
回想起那天在浴室里对她的质问,孙最的胸口变得堵塞。
他问当初自己哪句话告诉她是分手,应溪像听到好笑的笑话弯起了唇。
每一句,她说。
两人分开的七年里,从孙最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好像“被分手”开始一直复盘分别前的谈话,翻来覆去甚至做了一个图解都没搞清楚哪个词有分手的意思。
他想不明白,索性直接问当事人。
“明天……”
看着201的门牌号,应溪握着电话踌躇不前:“要不要一起吃饭?”
“吃饭啊……”他故意拖腔带调,拿起架子,装作为难地嗯了声。
“行吧,你约地方。”
“我房间。”
“?”孙最差点从沙发跌下去。
“你……”交叠的双腿并排放着,空闲的那只手不停在大腿摩擦,全然没了刚才的逼格。
“你房间怎么吃?”
是正经的吃饭吧?孙最忍不住脑补,如果应溪要使用那个方法,自己是从还是不从?
应该不从,但可以借此机会提出复合。
没等他发挥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应溪冷静的声音打破幻想:
“有厨房,吃家常菜。”
挂了电话应溪如释重负。
她真的好不想和孙最扯上关系。
和曹月雯通完电话不久,应秀梅的电话打进来,没有嘘寒问暖而是直接表明来意。
她也不拐弯抹角,就说父母不容易,能帮衬的尽量帮衬点。
“而且他不是你的男朋友?也算考验一下了。”
是了,她从未和家人说过自己的感情状态,应秀梅不了解他们分手了也正常。
谁说话应溪都可以不听,唯独应秀梅不行。
她并不全然让应溪办下来沉京户口,也知道多少有些难为人,只是找关系进高中,高考再回庆市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