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两步、三步……
他强撑着自己走向屋内,每一步都无比艰难。
最终,他两眼一黑,悄无声息地倒在了自家的院子里。
***
曾若初没想到,秦暮予昨日居然还特地跑去找了云绮,将自己即将离开上京的消息告诉了她。
昨晚云绮特地从百忙中抽空来寻了她,并带来了一堆药草,说是希望曾若初能帮忙交给秦暮予,或许对他的病有些帮助。
所以今日曾若初便起了个大早,来到了大理寺门前。
门口的侍卫时不时就打量她一眼,眼神有些异样。
曾若初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尴尬地扭过头去,摸了摸自己眼下的淤青。
……她承认,今天自己并不是特地早起,而是昨夜压根就没怎么睡着。
就着秦暮予昨日所说的话题,她思考了许久,也在心里头劝说了自己半宿。
终于,伴随着天际的第一抹晨光,曾若初猛地一拍大腿,做出了一个决定——有话直说,有事就做,趁着去给秦暮予送药草的功夫把江游川约出来,然后同他好好说一说自己的想法!
干就完了!决不退缩!
想通以后,她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从床上跳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好,踏上了去往大理寺的路。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完全不想给自己反悔的机会。
可在门外等候的时间甚是煎熬,曾若初一会儿望望天,一会儿看看地,试图用尽一切办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正当她开始隐隐打起退堂鼓时,有人出来了,来者既不是江游川,也不是秦暮予,而是满脸沧桑的阿涟。
他接过曾若初手上的药草,木木地替秦暮予道了声谢,紧跟着便转过了身准备回去。
曾若初深吸一口气,慌忙叫住了阿涟。
阿涟无力地回过头,虚弱地问道:“曾姑娘还有何贵干?”
曾若初心虚地扁了一下嘴巴,故意先提起秦暮予:“秦暮予怎样了?”
“秦仵作昨日没打招呼就跑出去玩了半天,被石大人好好训了一通,眼下喝了药还在睡着。”阿涟如实回答。
“那……江游川呢?”
提起心上人的名字,她的声音有些不自觉地发抖,可阿涟实在是累得慌,没有感觉到她的局促。
他扶着腰,有气无力地说:“江大人连续工作了五日,似乎有些不舒服,石大人便让他回家了,刚离开不到半个时辰。”
“不舒服?哪里不舒服?”曾若初大惊。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姑娘若是担心的话就去瞧瞧呗,反正他家离你现在的住处又不远。”阿涟道。
曾若初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到头来只说了一句:“好的。”
阿涟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朝她摆摆手道:“我先去忙了,今儿天气不好,曾姑娘也快些回去吧。”
曾若初再次道了声好,缓缓离开了大理寺的门口。
江游川生病了?是受了风寒,还是太过劳累导致的?
那她要不要去看他?
还是去吧,人家毕竟是生病了,就算今日不告诉他自己的心意,去看望一下总不过分吧?
不成不成,还是别去了,江游川这人对她向来客气,他现在正难受着,却还要费神招待她,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给人家添乱?
这一路上曾若初左叹一声右叹一声,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都无法彻底将自己说服。
可当她回过神时,自己已经非常没出息地站到江游川家的门口了。
她盯着那扇闭上的大门看了许久。
兴许是胆子最大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此时此刻她内心的惶恐已经彻底战胜了勇气。
曾若初长叹一口气,还是决定择日再说。
可正当她准备离开时,余光恰好瞥到了大门的门锁。她皱了皱眉,缓缓上前,试图仔细观察一下沾在门锁上边的红色污渍。
一阵风吹了过来,面前的房门开始随风摇曳。
曾若初微微一怔,伸出手,没怎么用力就推开了房门。
眼前的情景如同五雷轰顶,使她惊慌失措。
江游川倒在地上,手上的血液已经干涸,完全没有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