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日也要去收徒弟,要晚点回来。”毕扬端着碗,嘴里嚼着刚扒的一口饭说道。
桌上的其他三人齐刷刷看向毕扬端正认真的脸。
南溪倒是没有什么过于惊讶的表情,见怪不怪地扭回了头,却瞥见桌对面的均逸张着嘴,瞪大了双眼,充满期待和敬佩的视线久久不能收回。
均逸夸张的表情也引起了毕扬的注意,白了他一眼说:“这么激动干嘛,你师父在那边。”
毕岚看了一眼均逸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这孩子多半是想错了,只好放下碗筷,对毕扬点了点头,问:“怎么今日没收?”
“可别提,差点就收了,结果我看上的那个绿坠子他死活不给我,说明日指定带个更好的,我就只好明日再教他捉野兔了。”
“捉野兔?你收徒弟教他捉野兔?”均逸明显一脸失落地质问起来。
毕扬看着均逸对她说的话没了刚才的兴致,端起碗吃起饭来,说道:“怎么,你别以为简单,我也是练习了很久,今日才学成的。”
均逸没有再搭理她,闷头不语地吃着离自己最近的那盘青菜,他也不是气毕扬,更像是气自己,天真的以为毕扬如此之快学成收徒,自己必定也能欲速则达。
南溪伸过手把自己面前的炙烤兔肉调换到均逸面前,说:“逸儿尝尝这个味道如何?”
愤恨的思绪瞬间被柔美的话语打断,均逸抬起头看了看笑意盎然的南溪,夹起一块放到嘴里,说道:“谢师母,好吃。”
“你倒是比我想的还要心急些,既然如此,吃过饭就上第一堂课吧。”毕岚说话间抬头撞上均逸喜出望外的面庞,他猛地点了几下头,立马埋头大快朵颐起来。
“什么第一堂课,爹你会教书,为何从来没教过我?”一个适才安抚完,另一个立马跳起来叫嚣。
年前毕扬听到书院的事就说自己也想去,结果毕岚说书院十分昂贵,即便地里收成好,茶叶也卖上好价钱,全凑到一块儿也还差不少,听完这番掏心肺腑之言,毕扬难受了好几天,自责得无地自容,这才发奋学起了捕猎野兔之术贴补家用。
今日毕扬拎着兔子去厨屋的时候,一眼就看到琳琅满目的腊肠肉脯药膳山货。为这点吃食就要往家里塞个人,毕扬忍了,这个跟屁虫之后又随着自己有样学样地洗菜,毕扬也忍了,结果转眼爹就要教别人家的孩子上第一堂课了!
第一次感觉到爹能偏心到这个地步,毕扬再也忍不了了。
“我何时说我会教书了?你忘了我之前是怎么教你的了?”毕岚看着两个孩子你方闹罢我登场的样子,无奈地说道。
毕扬听了这话心里有了着落,默默不作声了,亮着碗侧过身对南溪撒起了娇:“娘,我也要吃兔肉。”
南溪看着毕扬这副极少露出的邀宠模样,想起多年前抱着她跑在山林间,天气渐寒,被吵醒的小玩偶在怀里没有哭也没有闹,感觉到凛冽的寒风在耳边呼啸,一股脑儿的把自己的身子牢牢拱在南溪怀里,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毕扬只露出两只眼睛,和现在的表情一模一样。
“娘烧的兔肉真好吃!”
……
“爹娘也吃好了,那我收拾了,”毕扬说着开始打扫饭桌,碰了碰唯一一个还在埋头大吃的均逸说,“挑水和洗碗你选哪个?”
“什么?”
“以前都是我挑了水去洗碗,既然你来了,我们总要分好工的,你选一个。”
均逸边思考边嚼着嘴里的饭道:“我……我选挑……”
“吃这么慢,你洗碗吧!我去挑水了,吃完记得把碗筷都端过去。”毕扬游刃有余地摆着谱,按着之前南溪说教毕岚的模样照葫芦画瓢,背着手出屋去了。
南溪刚要站起来去帮忙,均逸阻止了伸过来的手,咽下嘴里最后一口饭说:“师母,我来吧,分内的事我会做好的。”
看到毕扬刚刚和毕岚顶撞的样子,均逸心里多少有些惧怕,往日在府中,父亲虽然子嗣众多,却都是恭敬有礼,不敢造次,即便是最受父亲偏爱的自己,说错了话依然要乖乖受罚。既在别人的地盘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免惹祸上身。
看到身后毕岚由他们去的表情,南溪点了点头,不再插手。
午后的阳光带来阵阵倦怠的气息,万物在催眠般的氛围中安详闭目,一副宁静平和的画卷,衬得厨屋里的动静异常引人注目。
“你在家也是这样洗碗的?”毕扬一把拽住均逸已然洗好准备撤退的胳膊。
均逸指了指抹布,又指了指水池,说:“这不明摆着就是这样洗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