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回没多想，点点头，“我知道了。”

正午的阳光温暖灿烂，吃完饭的方玉回有些犯迷糊，躺在画室的摇椅里晒了会儿太阳，很快又爬起来继续画画。

画室的工作台很大，上面整齐有序地摆放着电脑、各类画材和盆栽，林之珩边给桌上粉白小巧的海棠花喷水边说：“哥哥好辛苦啊。”

方玉回漫不经心道：“画画有什么辛苦的？我很喜欢画画。”

仿佛很意外他的答案，林之珩喷空拳头大小的小喷壶，拉开椅子坐在工作台对面，捧着脸认真看低头画画的方玉回。

今天不需要出门，方玉回穿着他喜欢的宽松T恤，袖子往上翻到手肘的位置，露出来的一小截手臂细瘦白净，骨骼明晰的左腕上带着一只素净的智能手表，电子屏偶尔会随着他的动作短暂亮起来。

他没去管屏幕上显示的未读信息，两只眼睛专注地盯着画布。身后的宽大玻璃被绿色的窗架框出一格格正方形小块，带着屋外树荫的阳光落在方玉回肩头，将他的皮肤照得透明发亮。

林之珩的眸光逐渐变得柔和痴迷，情不自禁地剖析内心，“当初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我的男主角该是你这样的。”

“小回吗？”方玉回依旧没抬头，换了只笔，沾好颜料飞快填色，理智地回想道，“当初在地铁站见面时你的小破文不是已经出版了吗？我记得是第三版还是第四版，你那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男主角该是怎样的会不会有点太晚了？”

“我说的不是小回。”林之珩说。

“那是谁？”方玉回抽空抬眼看他。

那双眼睛圆润水亮，说话时不自觉弯起来。

跟初见时一模一样，干净漂亮的男生背着白色的斜挎帆布包，带着黑色腕表的左手递过来一本装帧精美的实体书，很轻地笑着。

“你的书，以后要装好，别再弄丢了。”

当初的林之珩被他脉脉的目光看得脸色发烫，现在也是。他垂下眼皮避开方玉回的视线，小声说：“你肯定不知道。”

方玉回嘴角的笑容更大，揶揄地挑眉，“小孩子家家，不好好学习，成天研究这些谈情说爱的东西。”

林之珩顶嘴，“就研究！”

没再继续闲聊，方玉回收回视线，嘴角依旧带着笑，认真地又画了半小时，然后换了只勾线笔，在右下角署名。

日光。

林之珩盯着他签字的动作，随口问：“这是你行走江湖的艺名吗？”

方玉回想起那个大名鼎鼎的奶茶，忍俊不禁道：“是啊，行走江湖，当然要取个响亮的代号了。”

奶茶说：“有点儿奇怪。”

“奇怪吗？”方玉回也没生气，完美的完成一副作品让他心情很好，他笑眯眯地解释道，“这是我的小名。”

林之珩感兴趣地往前倾过身子。

方玉回温声说：“这两个字合在一起，是我的小名。”

林之珩当即在心里排列组合，不消片刻，笃定道：“晃。”

“嗯，”方玉回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本来没有特意去取一个跟大名毫不相关的小名来着。”

“那为什么又额外取了呢？”林之珩声音柔柔地问。

他的声音像是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魔力，方玉回温吞地眨眨眼，没怎么犹豫地介绍起来。

“我小时候挺缠人的，不给抱就哭，而且不但要抱在怀里，还要来回晃着才行。所以每一次我有想哭的苗头，我家里人就会把我抱在怀里晃着哄：‘不哭不哭，我们晃晃’。到后来，只要有人说出晃晃两个字，我就会自己安静下来，慢慢的它就成了我的小名。”

方玉回的语速不快不慢，轻柔地诉说着小名背后那段温情的故事，脸颊随之变得有些粉红。

说完，他特意顿了一下，抬眼留意林之珩的反应。

后者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两只手肘撑在桌面上捧着脸，亮晶晶的桃花眼弯着，一瞬不瞬地盯着方玉回柔软羞赧的脸。

方玉回被他看得有些尴尬，伸腿在桌子下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脚，绷着脸不自在道：“你笑什么？我小名的来历很好笑吗？”

“没有啊。”林之珩歪过头，眯起的眼睛看上去像是快醉了。

“好乖啊，晃晃。”

七扭八拐的音调，懒洋洋地飘进方玉回的耳朵里，像一朵炸开的蒲公英，挠得他浑身酥酥麻麻的。

方玉回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坐直身子懵懵地盯着他，突然有些后悔告诉他这件事。

他觉得有点……丢人。

这种行为实在是太不像一个成熟年长的大哥哥了，小孩似的向别人炫耀自己那些隐秘而幸福的小事。

他干咳一声，板着脸道：“这事儿你听过就忘了，没什么特别的，你还是叫我哥，知道吗？”

“知道了。”林之珩保证道。

方玉回一本正经地点头嗯了声。

林之珩走出去泡了两杯花茶端进来，给方玉回的那杯放了些蜂蜜，轻轻搁在方玉回面前，边喝边低头问：“对了，我们晚上吃什么呀？”

正要开口，小东西又一字一字将人称补充完整。

“晃晃哥哥。”